尚遥
不知不觉间,国庆长假又到了。广袤的田野里,成片成片的玉米披上了金黄的风衣,就像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,等待着人们的收获。望着茂密的黄中透绿的玉米秆儿,我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甜糜糜,勾起了少年时的秋收记忆。
秋忙时节,甜糜糜是孩子们的最爱。大人们拉棒棒回来,架子车上总忘不了放上一捆甜糜糜。看到甜糜糜,孩子们就一哄而上,然后高兴地抱回家,往门背后一放,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。那时候的糜糜可真甜,一口下去,满嘴流汁,淡淡的蜜糖味儿,治愈了整个童年——那可是我们农村娃免费的甘蔗啊!
寻找甜糜糜也是有技巧的。进了玉米地,凡是根部黑红色或空秆玉米一般都是甜的,如果黑红的根部有裂缝,像虫子啃过,那保准儿甜!于是,一锄下去,放倒。然后剁根、去稍、挎叶,就可以吃了。如今,吃饱了化肥的土地,把玉米产量整上去了,却把甜糜糜整没了,再也没有甜糜糜可吃了!
小时候,我最爱秋天,因为这个季节,不热不冷,天高气爽,心情也爽。但也最怕这个季节,最怕在这个季节里收玉米、干农活。
且不说在地里掰棒棒被玉米叶子划破胳膊划伤脸,也不说穿过密密的青纱帐,把一袋袋玉米棒棒往地头扛,单是泥地里拉架子车就让人望而生畏。那时候路是土路,我拉着与年龄并不相称的大架子车,像牛犊一样吭哧吭哧把棒棒往家拉。装少了,跑趟趟,不划算;装多了,拉不动,耽误事。每拉回一趟,我就在家故意磨蹭,实在不想再往地里去。
最不情愿的就是晚上剥玉米棒。感觉那时候的玉米棒棒真多啊,家家户户都堆得像小山似的。我常常嫌弃自家的棒棒太多,怎么剥也剥不完。父母一边编着玉米串,一边说我瓜,不懂事。作为大人,他们当然希望棒棒越多越好。那时候,家家户户剥玉米棒都要剥到晚上十点以后才“收兵”。每次我去大门外倒玉米皮时,总会听到村外地里蟋蟀“唧唧-唧唧”的鸣叫声,更感到秋夜的清凉和静谧。
睡不了几小时,天就亮了。早晨起来,家家户户又开始往平房上搭玉米串。一串串玉米棒威风凛凛地骑在平房的界墙上,放眼望去,金灿灿的玉米与房前屋后的绿树相映衬,交织成一幅色彩斑斓、五谷丰登的秋收画卷。
搭完玉米串,匆匆吃完早饭,就被父母催促,提着锄去地里挖玉米秆了。挖玉米秆,还必须连根挖掉,否则会影响播种,影响出苗率。满地的玉米秆,一根一根地挖,就像写不完的作业题。实在累了,便坐在地头歇息一下,撩起衣角擦一擦脸上的汗水,再看着倒下的一大片玉米秆,又开始抱怨这玉米成熟的季节。
春去秋来,沧海桑田。现在机械化了,从收到种,非常轻松,几天搞定,再也不用受那皮肉之苦、筋骨之累了,但也没有了那秋收时的喜悦心情,一切变得平淡而寻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