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龙宽
以前,农村孩子一年有三个假期,暑假、寒假和忙假。其中忙假,现在许多年轻人可能都不知晓,这可是专为收获时节设立的假期。
我自幼便开始参加农活。当麦子快成熟时,家里人便开始光场了。场光好后,一个个“麦个子”拉到场上摞成了小山。
收麦天气热辣无比。场上响起吱扭吱扭的声音。老牛拉着石滚,慢悠悠地一圈一圈来回碾麦,而我则手持木叉,负责翻动麦秸。经过石滚碾压后,麦粒与麦壳彻底分离,我用木叉挑起麦秸,剩下一地饱满的麦子。
我读初中时,村子里的偏头叔买了一台拖拉机,从此,牛拉石滚碾压麦子的场面就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机器哒哒哒、蹦蹦蹦的声音,乡邻们形象地把拖拉机称为“小蹦蹦”。“小蹦蹦”碾场相当快。牛拉石滚,碾一场,大约需要一天的时间,从日上三竿到满天繁星。而“小蹦蹦”开进场院,石碌碡的快速碾压,加之拖拉机自身的重量,不到半个小时便能完成。父亲抖动麦秸,看看还有没有麦粒逗留在下面。“还是这机器压得好,又快又干净。”
“你看西北角已经起风了,抓紧收拾麦子吧,用不了多久雨就会来。”父亲说。
我们一家人紧锣密鼓地把麦子装进口袋,没来得及碾压的麦子也用塑料布遮盖上,再用绳子加以固定。“轰隆隆”,一声闷雷响过,大雨如瓢泼般倾泻而下。没来得及收拾场院的人们乱作一团,慌忙将麦子堆放起来,父亲抓起木叉便去邻居家帮忙收麦,真正有龙口夺食的感觉。
深夜,我陪父亲睡在场院的窝棚里,与其说是看麦,倒不如说是享受旷野吹来的习习凉风,满目繁星,两耳虫鸣,伴随着小麦散发出的清香,父亲讲的故事越来越模糊,我露着甜甜微笑,沉睡在这浓浓的夜色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