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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4年06月13日
难忘“三夏”收麦忙
文章字数:1,138
  董岳峰
  在乡下,农人把麦收时节,称为忙天。可见,麦收是与“忙”紧密相连的。
  记得小时候,在小满节气之前,父亲老早地就到五里外的武功县游凤镇农历十二古会上,把镰刀、杈把、扫帚、木锨、推耙等忙天用的农具买回家。接着,开始整理打麦场、光场,为夏收做准备。
  快到芒种了,父亲几乎天天会到田间小路上转转,看看自家麦田里的麦子黄了没有。
  我记得,那时候我们学校到忙天要放十天忙假,要帮家里大人夏收。父亲每天早晨麻黑黑的就和母亲下地割麦,临走时告诉我天亮了,到地里再来,提些水和馍,顺便拿两根葱。
  麦子割完了,每天父亲还要及时拉运麦捆,我常常帮他装麦捆、掀架子车。
  麦子拉完了,麦场上又开始热闹起来。摊场、翻麦、碾打、扬场,到处是人声鼎沸,笑语连连。碾完麦子,又要起场收麦草,笑声中,母亲推着大尖叉(一种大农具),我挑绵软的麦草,父亲又把麦草摞成高大麦草垛儿。再把场上碾下的带有麦糠的麦颗粒收集成一大堆子。等我和母亲送饭来了,父亲就狼吞虎咽地吃完饭,继续干活了———扬场。扬麦子间歇,父亲就放下木锨,坐在场上,喘口气儿。他端着茶壶,嗞嗞嗞地吸着壶嘴,静静地看着麦堆,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。
  这样的忙天活儿重复着近乎十多天,我的假期也结束了,后来就是晒麦了,麦子就堆放在晾场上,不给家拉回。只要白天天晴太阳好,父亲天天要晒麦,早上摊开,晚上收堆,几乎不回家,吃喝都是让母亲送的,那时的父亲最辛苦,最勤劳,可是他默默无声,从不喊累。
  后来我长大参加工作了,有妻子孩子了,父亲也渐渐年老体弱了。我每到忙天总会请假或与别人倒班,回家帮助夏收。
  让我最难忘的是1994年的忙天,麦子已经收割完了,只剩下晾晒了,父亲照例把麦子装袋子放在场上,他白天晒,晚上看守。记得有天晚上,我和父亲正好守夜,天突然大变了,下起了大雨,因为父亲防范措施好,麦子安然无恙。可是接下来又是连阴雨,父亲还照例天天昼夜守场。双休日我回家休假,我不想再让父亲守场受罪了,决定把麦拉回家。那时路是土路,妻子要照看不到一岁的儿子,我和父亲就在架子车上面捂着塑料纸把麦子拉回家,在泥泞坎坷的土路上,架子车一摆一晃,父亲一拐一滑,就那样,三十多袋麦,拉运了大半天。
  父亲在世的最后时期,虽然因为疾病的折磨,卧床不起,但是他始终头脑清楚,每到忙天,总要千叮咛万嘱咐,总操心着收麦碾麦,只害怕忙天我把农活干不好。
  现在,又到了收麦繁忙的季节,不由地想起父亲那躬背割麦、举手扬麦的身影,想起父亲挂满汗珠的亲切熟悉的面孔,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潮湿而又温暖的感觉。同时也有一种伤感,那时如果有收割机等机械,父亲就不会受那么多的罪,他身体不会衰老那么快的,他会在世上多看一眼,他会享受儿孙们更多福气。可是,这是我的奢想呀,我只能热泪盈眶,真想呼喊一声:“父亲啊,忙天到了,我又想起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