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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前版:06版
发布日期:2024年02月22日
话说过年
贺绪林
文章字数:1,086
  儿时,最盼过年。过年穿新衣、吃饺子、贴对联、放鞭炮、荡秋千、耍社火……尽是美事热闹事,谁能不盼?家乡过年一进腊月就拉开了序幕。喝了腊八粥,村里的锣鼓队就开始操练,铿铿锵锵地制造着喜庆气氛。哩哩啦啦到了二十三,灶王爷升天过小年;二十四扫灰纤;二十五挂粉条;二十六做豆腐;二十七杀年猪;二十八宰公鸡;二十九发面蒸馍馍;大年三十除旧岁、贴春联;正月初一是春节;破五儿补穷窟窿;正月十五闹元宵,“年”才算过完。那时总觉得“年”来得太慢,走得太快。吃了元宵,我就迫不及待地问爹妈,几时又过年?每逢这时父母就相视苦笑。我不明白,过年爹妈也穿新衣、吃饺子、看社火,为啥却不大高兴?每到年底,父亲就叹气说:“年关又到了。”母亲也跟着叹气说:“又到年关了。”
  稍长一点,我便明白了父母叹气的原因,置新衣、办年货、还旧债,样样都离不开一个“钱”字,而家里最缺的东西恰恰是钱,即使买一挂百字头鞭炮、半斤水果糖也要掂量掂量该不该买。他们视过年为关口,有时竟谈“年”色变。不仅父母如此,村里的乡亲们都是如此。细细想来,皆因贫穷所致。当然还没有穷困潦倒到杨白劳那步田地。
  弱冠之年,依然最盼过年。每到腊月,嘴里也学着父母的口气说“年关到了”,心却喜滋滋的。那时回乡务农,一年四季都忙活,不得空闲,唯有过年生产队才放几天假。我不盼穿新衣、贴对联、放鞭炮,只图能美美吃顿饺子,好好歇歇,痛快玩玩。
  时光流逝,而今我已过了耳顺之年,不再盼过年,却“年”每年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,不知不觉又到了年关。现在周围的人也叹年关,可都不是因为生活困窘,而是太忙,厌烦应酬太多。我不盼过年,并不是如父辈那样贫困潦倒怕过年。现在衣食无忧,平日里也吃得起肉菜、饺子,并不在乎过年能改善生活。看着娃们掰指头算日子盼过年的憨态,自己竟有了父母当年说的“过年是给娃娃们过的”心态,不禁感叹:“岁月不饶人呵!”我有时老怀疑,现在是不是地球越转越快了?不然的话,年过得怎么这样快!
  过一年就要长一岁,童年时代一去不复返了。如今,满头华发,而事业无大成,不禁心中充满惆怅。这也许是我不再盼过年的根源所在。
  卯兔辞岁,辰龙迎春。新的一年又如期而至,不管你盼还是不盼,过年其实是真的好。我身体欠佳,曾多次住过医院,其中一次是在医院过的年。春节那天医院里冷冷清清,几乎没有什么病人,只有几个小孩被爆竹炸伤来包扎治疗。值班大夫告诉我,每年春节他们最清闲。还有一件,过年最少闹家庭矛盾。去年过年邻居小两口闹意见,我过去说了一句:“大过年的吵啥嘴,让嘴歇着好吃肉喝酒。”一句话把小两口说乐了,警报解除了。
  没病没灾、乐乐呵呵多好哇!就冲着这两样,我还是盼过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