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满院
一
1979年酷夏的一天,村里大喇叭通知,要我速去大队部领取《录取通知书》。我激动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!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大队部,刚进门,大队书记高兴地说:“祝贺你!这回你给咱大队争光了。”我双手颤抖地接过《录取通知书》,迫不及待地打开:“陕西省农林学校。”“啊?农校?”当初填志愿时,就没报农校呀,怎么会被农校录取呢?我懵了!
从大队部出来,我双腿像灌了铅似地沉重,心情很失落。“唉!还是没有离开农村,将来工作还是干农业,还是和土地打交道,我咋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农字……”我沮丧地回到了家,情绪坏到了极点。
当年,我的中考成绩是挺不错的,全县招录70个初中专学生,我的成绩排第20名。这样的成绩,咋就把我调剂到了农校呢?我把《录取通知书》看了一遍又一遍,越看越生气,真想把《录取通知书》退回去,拿着成绩单去乾县一中上高中。
人生抉择的十字路口,我该怎么办?正当我迷茫纠结之际,我忽然想起了班主任老师,想听听他的意见。班主任在听了我的想法后,沉思了一会儿说:“我觉得你还是上农校比较好,并给我讲了上农校的理由。”班主任老师的话,如醍醐灌顶,使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。就在那一刻,我毅然决定,上农校!
二
农校,全称陕西省农林学校,地址在当时的武功县杨陵镇。开学报到那天,父亲背着母亲给我做的新被褥,和我一块坐公共汽车来到了杨陵。校方安排有专人接站,把我们从汽车站接到了学校。
在农校的三年,是我们最幸福的三年。农校的校园环境很美,鲜花盛开,绿树成荫,颀长笔挺的水杉树,足有三四层楼般高。宽大平坦的操场有许多篮球球架和乒乓球台子。操场的北边是一大片农田,那是老师们的试验田。操场南边是学生食堂,食堂很大,可同时容纳上千人吃饭。
在那时,中专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,学费、住宿费全免,学校不收学生任何费用,每个月还给我助学金17.5元,其中餐费15元,还有2.5元的零花钱。所以,当年在农校上学,基本上不花家里的钱,等于费用国家全包了。
那时候,粮食实行的是供给制,国家供应的粮食中,粗粮多,细粮少,但农校可以把供应给学生食堂的粗粮调剂到农场去,而把农场的细粮调剂过来。所以,农校食堂每天早晚供应的都是白蒸馍、稀饭,中午面条或米饭,在那个年代,这样的伙食己经是非常的好了。
三
农校三年,是我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三年。农校三年,最难忘怀的是农校的老师们。
班主任韩英老师,一个慈眉善目、菩萨心肠的人,对待学生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,说话总是慢声细气、语重心长,从不大声训斥学生。
代植保课的张随榜老师,讲课声音洪亮,条理清晰,能抓住学生的心理,大家都喜欢上他的课。
代农作物栽培课的张启鹏老师,身材魁梧,腰粗体胖,穿衣服不讲究,经常是一件灰色长衫,大裆裤子,圆口布鞋,往讲台上一站,就像一个关中农民,可他一开口讲课,你不得不竖大拇指,委实接地气,讲得好,人爱听。
农校值得点赞的老师还有很多……他们拼搏的身影和所做出的奉献,值得我们永远铭记。
正是农校有这样一批品德高尚、学风纯正、甘为人梯、默默奉献的老师,是他们教会了我知识,教会了我做人,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吃苦,什么是奉献,他们用自己人格的魅力影响了我的一生。
回忆是盏灯,照亮心房。几十年物换星移,但我永远忘不了农校,忘不了亲切的老师和同学;我永远怀念农校,感恩农校,它是我人生成长历程中不可磨灭的珍贵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