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秉文
麦子碾打完毕,几十亩大的麦场四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麦草垛子,像起起伏伏的小山包。把它们集中整成几个大垛子,就是摞麦草,也把它叫腾草。农人惜粮如命,要把这些已经碾打过的麦草再碾压一遍,腾出剩余的麦粒,做到颗粒归仓。将麦草再次碾压一次就松软了,便于摞成大垛子,这些麦草主要作为大牲口的饲料和烧炕烧锅的柴火。
晨曦还没露脸,队长就把上工铃敲得“当当”响,男女老少随着铃声,带着杈把扫帚纷纷走向碾麦场,我们这些娃娃也会跟在后面看热闹。
只见小伙子个个抡着像老鹰爪子一样的麦钩,用尽全身力气把已塌得很实的小麦草垛子一个一个钩散,再一堆一堆地运到场里,妇女和老人们把麦草均匀地摊在场面上。不到几锅烟的工夫,麦场上就平展展地摊满了金灿灿的麦草。初升的阳光洒在带着潮气的麦草上,升起淡淡的雾霭,我们一伙小娃娃就在麦草上打车轱轮、翻筋斗,尽情享受着夏日的快乐。
吃罢早饭,麦草被太阳烤得“沙沙沙”作响。这时候,男劳力套上牛驴,拉上碌碡,一个跟着一个在麦场上反复转着同心圆,碌碡咯吱咯吱在麦场“欢叫”。陡然见拉碌碡的牲口翘起尾巴,赶牛的人就机警地把手中的笊篱接在牲口的屁股下,紧接着高喊一声:“倒粪了。”我们就蹦跳着跑过去接过笊篱,把粪倒在场边的粪堆上。
几圈下来麦草被碾得平平展展,妇女们戴着草帽拿起杈把,像大雁一样一溜儿排开,把压实的麦草翻抖一遍。经过再次碾压,麦草就该上摞了。火辣辣的太阳,烤得人口干舌燥,但场里一派如火如荼的气象。妇女们把麦草抖成一个一个小堆,用麦杈车将麦草移到垛子根。摞草垛是个技术活,得庄稼把式来干,他们踱着步子丈量着垛底的长宽,就开始打垛底,小伙子用长把铁叉往麦垛上挑麦草。不一会儿,麦垛子就升到一人多高,庄稼把式把垛顶上的麦草一层一层摊得平平整整。这时候他会顺着梯子爬下来,围着垛子转一圈,看看垛子的棱角分不分明、该直的线条够不够直,这儿的草有点突出了,要撕掉,那边收得有点紧,得把旁边修整一下。最后,他再次爬上垛顶,直到麦草垛升到一层楼房高的时候才会停住,又开始摞起第二个垛子。
经过全队人的集中劳动,一座座两头凸起,挺拔高耸、线条分明的码头垛子矗立在麦场。威风八面,颇有气势。
如今,夏收大忙季节,收割机轰轰隆隆开进麦田,我们迎来了新的生产方式,眼见金灿灿的麦秸秆被粉碎还田或者被打压成包,乡亲们再不用辛苦地摞草垛子了。人们告别了落后的生产方式,迎来今天的美好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