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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十六岁的抗战老兵胡明军
  见到胡明军老人时,他正躺在病床上,鼻孔插着氧气管,手背上扎着吊针,眼睛大睁着,望向天花板。老人今年96岁了。他的六十多岁的儿子对我说,父亲基本听不见,除非贴着他的耳朵说话。以前的事情,也大都记不得了。
  老人上身穿着军装短袖,胳膊裸露在外。胸前挂着明晃晃的三枚军功章,格外醒目。岁月,或许模糊了老人的记忆,但模糊不了老人的赫赫战功。
  1924年2月4日,胡明军出生在今杨陵区胡家底村。他是家里的第五个男孩。贫穷,战乱,让这个家庭无力养活他。七岁那年,家里人把他带到渭河边,转身离开,让他自谋生路。跨过摇摇晃晃的木桥,他朝渭河南岸走去。日上三竿之时,他的肚子咕噜噜响,肠子在腹部不停闹腾,他回头看看,哪里有父母张望的影儿?此时,他的泪水再也憋不住,决堤一般往出涌。由于极度饥饿而昏倒,醒来后,他被一对四川渠县来的夫妇收养,勉强找到了一条活路。
  1937年3月,胡明军所在的村里来了一群穿军装的人。他们摆张桌子,登记愿意当兵的适龄青年,当时年仅13岁的胡明军忽然动了当兵的心思。他虽然没读过书,但常听家里人讲保家卫国的故事。耳濡目染,他的心底时常萌生着当兵的渴望。这次机会来了,他又怎能不报名呢?尽管年龄不够,但由于个头高,再经过一番软缠硬磨,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军人。
  胡明军被分配到国民革命军第十集团军工兵独立第六团第三营。集中训练三个月后,成了部队战地医院的一名卫生兵。
  在战地医院,他亲眼看到,有个青年,两只手臂不见了,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,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。他好像也感觉不到疼,两只眼睛努力地望着胡明军,干裂的嘴唇蠕动着,似乎想说点什么。枪炮声还在不断地响起,时远时近。周围时不时地传来痛苦的呻吟声,还不断地有担架抬着伤病员往里面送。他尽力抢救伤员,只有争分夺秒,才能挽回战友的生命,才能多留下一份打鬼子的力量。
  在战场抢救伤员的过程中,他的眼前不断有烟尘飞起,钻进去的小沙粒磨得他不断流眼泪,他也不能伸手去揉,强忍着往前冲。有一次,他冲进战壕里,看见一个老兵右大腿被子弹打中,鲜血汩汩往出涌,泉水一样。这时有个女兵跑过来,从包里掏出一卷纱布,迅速蒙在上面,再用绷带缠住,示意他们抬走。胡明军去扶他,老兵不愿意,挣扎着要站起来,嘴里嘀咕着:“老子就是要和小鬼子拼了!我不走!要死也得几个鬼子陪着!”老兵的英勇顽强和殊死搏斗,给胡明军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  至此以后,胡明军成了战地医院救治伤员的主力军。他个头大,腿长,跑动起来快。他常听主治医生说,这个伤员早来三分钟就好了,那个伤员早来五分钟就好了。每次看到医生遗憾地摇头,胡明军就很懊悔,要能再跑快点就好了。他跑得越来越快,因为他心里知道,只有跑得更快,才能抢救更多战友的生命。
  由于他跑得快,行动迅速,身量轻善于攀缘,部队又把他调去当工程兵,架桥、修路、修筑飞机场,为主力部队作战提供方便。有一次,班长站在他面前,给他和另外一个战士布置任务,一颗炮弹落下来,班长猛一用力,把他推向路边茂密的草丛。等他翻了几个跟头爬起来看,班长和另一个战士都不幸牺牲了。他含泪掩埋了战友,还编织了两个草环,挂在坟前做标记。等战争结束后,他再回去找,怎么都找不见了。
  我跟随胡明军的儿子去了他锦绣花城的家。儿子告诉我,父亲有肺气肿、冠心病等多种慢性病,今年住了五六次院。社区退役军人服务站也经常派人来关照父亲,帮他收拾房间。每年也都有各级政府慰问。老人的儿子说,父亲一看到穿军装的人到家里来,就特别激动……他的语调平静,但讲到父亲打鬼子的事情,他的手就会握成一个拳头。
  胡明军老人的相框摆放在桌子上,老人的儿子抱来一堆盒子,打开来,全都装着闪闪发光的军功章:“抗战英雄,民族脊梁”“抗战精神,光耀中华”“抗日救国”“向抗战老兵致敬”等。看到这些军功章,我仿佛听到了战争的炮火,仿佛听到战士冲锋陷阵的呐喊,仿佛听到刺刀插入敌人心脏的勇猛,仿佛听到日本投降抗
  战胜利的全民欢呼……
  (高凤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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